三岔口
每当我们在黑暗里
厮杀得兴起
总有人闯进来打开电灯
害得我们不得不暂时联手
将来人打将出去
客栈内才重新恢复黑暗
为了不再被来客干扰
我们在客栈外安了电网
这样做虽然能使游人止步
也会使我们止步
因为窗外一传来惨叫声
嗞嗞闪烁的电网
就让我们分辨出了
彼此的面孔
-4-16
捉放曹
最后我都烦了
曹操也烦了
我们决定不玩这个游戏了
我们捉起了老鼠
最后老鼠都烦了
我们也烦了
我们决定不玩这个游戏了
我们和老鼠一起跑
等着后面有人捉
最后我们全烦了
后面的人类更烦了
我们决定不玩这个游戏了
至今我们还没决定
接下来玩什么游戏
-5-9
藕塘关
战场招亲的好处是开辟了第二战场
坏处是我不得不在两线作战
为了全力应付新战场，我从老战场的一线
退到二线，退到三线厂子光荣下岗
每天在校园门口修自行车修电动车
晚上蹲在油腻的沙发上吃猪头肉喝二锅头
墙上是黑白的婆娘，她和我交战了一生
也没生出什么战果，彩电里是我的前生
正骑在兀术头上大笑，不像今生的我
被贫穷骑在头上大笑，它怎么还不笑死
-5-22
锁麟囊
为了撞我，你们根本来不及
把森林削成木桩
就这样连枝带叶向我袭来
挥舞着一顶又一顶树冠
冠冕堂皇，多得足够开一家
帽子工厂，你们仿佛特种部队
用火箭炮搔我腋窝
你们像非洲土著，吆吆喝喝
系着树叶裙以头抢地
打砸抢，不是老三篇就是炒三样
我只要一闪身你们就跌出地球
飘成太空垃圾，玩不转也得转
我只要一上步你们就会撞上城墙
摔成一个个猢狲，摔进护城河里
摔进树根或者草根
成了烂泥，好歹留在了多情的土地
-4-22
十字坡
十字坡没有教堂
只有跑堂的，没有主心骨
只有可口的脆骨，没有圣母
只有母夜叉露出的龅牙
十字坡拉动了地方经济
像一支杠杆，差点撬起了地球送命的坐着滑梯过来了
取经的披着袈裟过来了
迎接他们的是同一口锅
煮烂的倒好说，成了一坨坨的小坟
半生不熟的只好击鼓传花
路过一只只舌头，最后被吐在了路口
-4-21
断桥
官人，叫我怎么说你好呢
你不听法律的，偏听法海的
你不听郑小驴的，偏听秃驴的
你扔下金山，偏去那金山寺
你倒是说说听
是木鱼好还是鱼水好
是慈悲为怀好还是我的怀好
是念经舒服还是别一本正经舒服
要不是我多长了个心眼
水漫寺院时准备了橡皮艇
你早泡成海鲜了
要不是我臂展超过刘玄德
你早被切成生人片了
小青不答应，愤青不答应，人民也不答应
翻案不得人心，翻脸也不得人心
他们把你做成视频，网上一挂
人肉搜索，人皮搜索，连耻骨都能搜索
到那时你颜面何以余世存
到那时你哭都找不到水立方
趁着今天高考上面封了论坛
赶紧随我回家转吧
泡壶雄黄酒，用普洱煮上六个茶叶蛋
小青两个，我一个大的，你吃小三
-6-9
盗马
要盗就盗御马
为此我做足了文章
熟记了路线图藏宝图龙永图
学会了识别密电码和乱码
两入跑马场，试了试风速
三进净身房，试了试刀锋
我投奔了伯乐赵宝乐
举行了拜师仪式
正儿八经地磕了头，献了茶
他们把变脸倾囊传授
一揭一张新面孔
为此我准备了一打身份证
每个岗哨都递上一张
有时两三张老头票，洗头票
一路红灯，红灯照我去奋斗
从石康到六六，从蜗居到蜗牛
沿途不是遇见朋友，就是撞上宠物
我走走停停，有时给外宾让路
有时为妃子捡鞋
有时候，有时候，我手拎鞋子不放手
等到风景都看透
也许你会陪我看细水长流
-6-9
过昭关DNA比对室在昭关一落成伍员傻眼了这回别说白了头就是漂白皮肤变成外国人烧白身体变成骨灰都能被辨认出来他绞尽脑汁想了一夜最后一拍大腿不过了-9-11
白门楼在凤仪亭我躲过了董卓的飞戟但我没躲过王允的美人计不过这也没什么貂蝉是我的赤兔马是我的盖世英名是我的只有白门楼上的瞌睡虫不是我的它成了把我压进长眠的最后一根稻草-7-15
挑滑车
我不该认识姓牛的，不该来到牛头山
不然一直在乡里饮酒打猎，一身安逸
现在倒好，被推向了历史的半山腰
挑这一辆辆不知从何而来的铁滑车
像加缪，在山坡推起了不断滚下的石头
他混血，在娘胎就成了纯种的局外人
一出生就是世界大战，成了和平的局外人
父亲参军，他成了孤儿，站在幸福的局外
富裕的局外，童年只有潮湿和贫穷
感染了肺结核，挡在了健康的局外
流离失所，和萨特失和，一直在
安定团结的局外，最后被飞速旋转的车轮
碾碎了中年，躺在了生命的局外
我仿佛置身于时代的局外，只是凭着惯性一挑
很快马就力不能支，我就力不能支，你们就
乐不可支，在一张白纸般的山道上
我会画出最新最腥红的图画，六毛四一张
被抢购，被撕碎，被诅咒，被传扬
这和我无关，我不高，我不宠，就当我犯病
-5-9
花旦
当年她演穆桂英
身手矫健
两腿跳起来
足尖一个十字交叉
就能同时踢开小番扔来的
八条花枪
后来她不演了
认识了某县长
调进了某个机关
这次足尖不论怎么画十字
都没撬开他的家庭
县长退休后
她回归到穆柯寨一样
空荡荡的别墅
感到当年踢开的那些花枪
又缓缓扎回心间
-1-29
小丑贾三
小丑贾三，原籍菏泽
原先在家乡扮小丑，后来毛遂自荐
随着巡演路过的豫剧团到了临沂
还是扮小丑，没有人知道他的全名
老人和小孩都称呼他为贾三
一听到喊他，他立马露出小丑的笑脸
老婆在农村，两个孩子在农村
一跳下城里的戏台，他就赶紧
擦掉鼻梁间的粉块，去邮局寄钱
歌星影星蟹行，将锣鼓中鱼贯而出
的戏子终于挤出剧院，挤出台面
演惯了样板戏古装戏的剧团与时俱进
挑了些俊男靓女，排练起热辣的歌舞
小丑率先被裁掉，被上手的时代裁掉
成了下脚料，成了蹬三轮车的
整天围着批发市场招徕生意
把翻筋斗的范用在了起落的双脚上
有时被保安扣了车，就去工商所找我
我对他印象最深的一出戏是断桥
他饰演小和尚，瞒着法海放了许仙
一路上活蹦乱跳，比自己娶了白蛇还得意
还俗后的他可没有那么得意
老婆生病，孩子要上学找工作
他的心肠更软，肝却越来越硬
临死的那阵子，剧团里为其募捐
那么多以泪卸妆的生旦净末纷纷解囊
把排名最后的小丑，率先送进天堂
-4-5
野猪林
我跳进镇关西
溅出了一摊污血
我跳进大相国寺
溅出了一伙泼皮
我跳进五台山
溅出了烂泥涂的哼哈二将
我跳进野猪林
溅出了两个魂飞魄散的解差
也许我吨位太重
每当我跳进一现场
总能把现象溅到场外
只有圆寂时
我才悄然坐化
跳进隐隐的夜潮
波澜不惊
-3-31
杨志卖刀
秦琼卖马
我卖刀
国宝卖萌
师师卖身
蛇头卖肾
张帮昌卖国
武大郎卖炊饼
卓文君当垆卖酒
智多星卖点子
世界上有多少买家
就有多少卖家
牛二
还是你牛
还没将刀据为己有
就给我预付了
碗口大的疤
-3-31
鼓上蚤时迁
他不仅会偷鸡
还会偷鸡不成蚀把米
米缸里的
铁锅里的
连胃囊里没消化的
都被他一把把地蚀掉
他只好抱着干瘪的肚皮
在偷鸡之前
先去偷米
-6-17
夜奔
草料场的火焰熄灭之后
他夜奔的脚步也慢了下来
总得有火光在后
他才会感到曙光在前
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卖光的货郎
如今肩上挑着的
一前一后
都装满了夜色
-1-23
天欲雪
天欲雪
吾头欲雪
往事纷飞如雪
山神庙已布满积雪
我就着火炉
就着牛肉
用剁掉利爪的手腕从怀里
掏出心事就喝
天欲雪
汴京欲雪
娘子肌肤如雪
众泼贼行径浑似脏雪
我开了庙门
迎着冲天的火光
用气冲霄汉的豹子头
一声断喝
.2.3
千里走单骑
曹兵也是蛮拼的
明知遇上我就是送死
还是络绎不绝地送
我的行囊已经装不下了
我的心里已经装不下了
很多死我根本没放在心上
只有老蔡阳送来的死
我接都没接
就用偃月刀快递到了麦城
在那里我用得着
-5-18
至今思项羽
春日清明适合写诗
提笔四顾不知从何说起
如霸王在乌江拔剑四顾
面对黑压压的追兵
不知从何斩起
索性就从自己斩起
开了一个好头
-4-5
杜十娘
我这里
来过皇帝
来过百姓
来过土匪
来过书生
来过官员
来过伤病员
他们交出了
公家的钱
自家的钱
抢来的钱
贪污来的钱
然后再交出满腔虚情
和满枪子弹
久而久之
我储备了无穷弹药
成了一颗核弹
我要选个艳阳天
去做个蘑菇头
然后开一朵蘑菇云
给你们看
当我的两腿
地壳一样裂开
无数小皇帝
小老百姓
小土匪
小书生
小官员
小病号
纷纷跑出硝烟
他们跑进京城
跑进寻常百姓家
跑上山头
跑进院校
跑上各个讲台
医院
把老皇帝挤出深宫
把家长挤出客厅
把土匪挤下山崖
摔成肉饼
把教授挤进传达室
把正对着话筒的官员
挤出会场
把正在呻吟的病号
挤下病床
这些人
热泪淋淋
像被霸王扔进坑里的秦军
那样悲愤
全然忘了
自己才是当初把他们
扔进坑里
就扬长而去的
父亲
-2-24
董卓究竟有多重
不知道董卓生前
能不能反手够着肚脐眼
但是根据裴松之注解
我们知道他死后被守尸吏
在肚脐眼里插了灯芯
在灯芯绒幸福的舞蹈中
被点了天灯
光明达旦如是积日
根据度娘介绍
脂肪的energydensity
是3×10^7J/kg
能够光明达旦
虽然比不上光明顶和冬日暖阳
亮度也远超倒点蜡烛
应该相当于瓦的灯泡
假设积日为三天
则耗能为
3×10^5s×W=1.5×10^8J
脂肪燃烧后
转化成光和热得效率约为30%
得出他肚皮上的脂肪约30kg
根据年人卫版《人体解剖学》
普通人的脂肪含量20%
胖人的脂肪含量30%
但是30%不会都麋集腹部
肚子约占体重的20%
假如平均脂权的话
肚子所得的脂量是体重的6%
这样推算下来
得出董卓的体重为kg
和迄今为止发现的最胖之人
所保持的kg尚有一定差距
不过在饿殍遍地的三国
应该能跻身三甲
-6-13
三个没想到
没想到
娘子和那厮动用了真情
没想到
他们对我动用了砒霜
没想到
我松弟最后动用了部队
-11-14
还是太医帮的忙燕子丹看中的不是荆轲的剑术而是秦武阳一紧张汗出如浆的本领荆轲刺秦只是个幌子真正的大戏是秦始皇跑下来掉进堰塞湖一样的汗液里快淹死的时候还是太医帮的忙他抱着扔过来的药箱子漂浮着出了阿房宫-9-11辕门射戟
要想辕门射戟，最起码
你得给我一个像点样的辕门吧
总不能让我拿着鸡毛当令箭
拿着团泊洼里的鸡窝当中军帐吧
何况这里早就鸡飞蛋打，只剩下
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理论熊熊燃烧
把卧底的稻草点成了复活节的火鸡
你总不能让小布什再重返伊拉克前线
捧着它去劳军吧，你总不能让赫鲁晓夫
再跑上联大讲台拎着它去砸桌子吧
要想辕门射戟，最起码你得给我一个
像点样的方天画戟吧，总不能
让我在一张截图上PS一根最新最美的
总不能让我举起中指自己射自己吧
我又不是抑郁了的小崔，走到哪里
都举着眨着东方眼的自拍神器
我又不是暖男大白，手臂松软的
可以拥抱整个超能陆战队的三国
脑袋里插了芯片有什么了不起
我皮下脂肪还插了六十四处刀伤呢
什么屌事都让我给调解，我的睥睨丝
是接待办吗，我的余光中有熊猫馆吗
不管是袁术的巨灵神，还是权术的环眼贼
凡是脑门子上订满瀑布汗的家伙
总喜欢挂在庐山给我当靶子
-3-10
豫剧《大祭桩》选段
婆母娘且息怒站在路旁
听孩儿把屈情事细说端详
想当年李叔父与爹爹同在朝堂
将小小的俺许配给小小的李郞
长大后我就成了你的儿媳
他就成了俺未上过床的郞
他推着破单车来把俺迎娶
我爹爹爱面子给他换了件西装
给了他资金让他下海
谁知他赔得血本精光
又指望他走仕途走上主席台
才安排他上机关竞争上岗
谁料他一上岗就拆领导的台
把举报信用QQ邮到了中央
我爹爹恨骡子不成马恨铁不成钢
恨封眼锤揍不出熊猫眼恨刘半农不是刘翔
知他是读书人就让他写书
好歹也能像余秋风余秋雨那样
谁知他一落笔就写清风不识字
骇得我爹折断了笔砸碎了键盘
让电信局给他的舌头安了过滤网
爹爹实指望我能卖个好价钱
爹爹实指望我能使他晚节不保
可以到澳洲兜风到泰国开房
看到他每日里喝着多二两踉踉跄跄
闺房中我绣着十字绣如上十字架
怎能不心有千千结泪洒单人床
也不能怪我爹心肠比美元硬
怨李郎实在是微软的像橡皮糖
也不能怪我爹嫌贫爱富瞎了眼
举国都知道有三聚氰胺奶便是娘
直叹他有志气阮小儿一样
驾着石碣村的扁舟漂进了宋庄
他既不像王宝强被冯小刚看上
又不像满文军被晚会选上
他既不会学马六明当众自慰
又不是用胃灭蚊蝇的曾德旷
他除了雄心便没心没肺
他除了志向便一无所长
最后他连老鼠肉菠菜汤也吃不上
捧着块臭咸菜好不凄凉
他不该去世博会沿街乞讨
他不该到广场啃咸菜破坏形象
收容站并不想把他凌迟处斩
只想让他手拿烤鸭把生活歌唱
请来了境内媒体境外媒体和裸体
无数长枪短炮对准他的牙床
他用的是一刷白吃的是国库粮
还梳了一个三七开脸上抹了香香
晚间的新闻就要报道这盛况
他的粉丝团比犀利哥的更雄壮
从此萧郎不是路人而是中华达人
前度刘郎今又回回的是宝马房车
这歪打正着的脑筋急转弯刹的叫一个绝
这赛富翁失马的狗啃屎运来的叫一个棒
只有这个时代才能一切皆有可能
才会为所有婊子按身段按职位立好牌坊
只有这个时代才能全民打了鸡血
在快乐大本营朝死里笑朝死里疯狂
笑得满脸是泪腮帮子安了刮雨器
笑得心碎成十八瓣如菊花般怒放
好了好了咱娘俩也加入拆弹部队捣蛋部队
你听呵集结号已吹响投名状已递上
前方就是郭德纲的天津卫
让我们去吃狗不理包子先
再去见我那曾被狗不理的李郞
-3-26
二刻拍案惊奇之宋公明闹元宵杂剧
一忆秦娥
据小道消息说，当今宋主最爱逛的景点
就是师师的私处，想俺邦彦一向爱游山玩水
走过了南北西东，也去过许多名城
但仔细地想一想，最爱的还是御用滴内宫
凭藉俺深厚的内功与外在的形象
不由那师师不砰然心动，看今朝雾霾蛮横
如大闸蟹，想那宋主断不会贸然出行
趁着这奈何天，花心日，莫不如轻移文曲星步
一亲芳泽，铁定能使那处女座躺着中枪
二桂枝香
圣上一爬出洞口，就直奔奴家的洞口
浑圆的钻头上，还带着泥土的气息
骇得我怕他喷射出石油，慌乱之下用亵衣阻挡
谁知围点打援是他的强项，他一边狂轰乱撞
一边用翻云覆雨手攀上我的乳峰，很多逃兵般的汗珠
被他摇着头晃进了乳沟，在脂粉上碎成水瓣
有时为了增加兴致，我让他炮打双灯
哪晓得他连灯泡厂都兼并重组过，对我闺房的小灯
根本不提兴趣，他吩咐四个丫环背过身去
只待我飙出海豚音，就拍击着扶手转过来喝彩
三梅花引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差之一时，误了登机
俺宋江不到东京看灯，怎晓得御屏上写有签名
亏得被小旋风吹没了影踪，这两日闻得城门上提防甚紧
却是人山人海，谁识得破，俺一来要进去观灯
二来要到当今最热门的景点浏览一番，觑个机会
昨日燕青兄弟已到她家，约定了一顿礼炮
又兼得见了官家回来，俺想若得我宋江遇见
定能送上一场及时的透雨，使龙颜大悦
如果龙须沟里一露出臼齿，俺叩首到颈椎脱臼又有何妨
招安后有的是扁鹊华佗，不仅有麻药还有春药
权力是最好的春药，衮衮诸公的雄风完全可以发电
想那梁山寨子里，只有那煤油灯点的还是那么
丁点亮，只有那篱笆墙影子还是那么长，那么长
四北双调
俺大哥好没来由，看灯，看灯，看甚鸟灯
眼见得和柴大官人与小乙哥拐进了烟花柳巷
分明是欺俺铁牛没碰过女色，不解风情
却教我与戴院长扮作伴当，蹲踞在巷口枯守
就算他娘的群众演员也得给两个炊饼
可别说武大郎，就连烧饼挑子还在那槐树的肚里
俺肚皮已经擂起了战鼓，若俺抄起了家伙
可不是用筷子夹菜，那是用板斧剁人
每年山寨版的大厨榜上，都是俺名列榜首
不是俺性凶，偏要俺性凶，只待俺把这东京
当成一锅乱炖，只教你今朝风月两无功
-2-2
凉快
你说是快活林凉快，要我说，还是野猪林凉快
拳风再快，也比不上禅杖刮出的禅风厉害
一戳一个血玲珑，别说是人，就算换成千高原
也早就鼓捣成了假山，你说是浮夸风凉快
要我说，还是枕边风凉快，就算粮食亩产一亿斤
只要不取下节育环，腹地里照样颗粒无收
大干快上的羊水，只能拍打着伸头探脑的门外汉
你说是三叉戟凉快，要我说，还是三岔口凉快
飞在天上当然很拽，可是别忘了，红线就是火焰
哪如只在起跑线上磨蹭，摸着黑你一拳我一脚
你吃我的豆腐，我吃你的凉粉，一登上微博
你才发现掉粉掉得撕破了脸皮，从颅骨里冒出了香汗
你说是电风扇凉快，要我说，还是桃花扇凉快
人定胜天，机械手永远比不上红酥手，你不信
用取精器和苍井空，比一比哪个能让你来得更快
你说是春江花月夜凉快，要我说，还是月黑风高夜凉快
美景固然怡情，美差更使人拼命，表面笑嘻嘻
背后捅刀子，只要感觉到腰围上出现了寒光
心房里马上就会闯进白刃，别管是忠心还是野心
通通让你变成分心，到秦城去做自封的比干吧
不用骑马观花，天天都能像叫花一样吃到空心菜
吃到包头菜，逢年过节，兴许还能喝到罗宋汤
你说是祝家庄凉快，要我说，还是台儿庄凉快
就凭那五个小子，天天热衷于打家劫舍，打肿脸充胖子
弄得全村上下，如同十八层蒸笼，还是李德邻爽利
三下五除二就结束了战斗，解放区沦陷区发来的捷报
差点刮起了一场台风，很多士兵都吓得钻进了棉衣
你说是防空洞凉快，要我说，还是仙人洞凉快天生一个仙人洞，不仅有无限风光，还有有线电话
防空洞里只有垃圾，偶尔出现个垃圾派，还是被炒过的
你说是霹雳火凉快，要我说，还是仲星火凉快
虽然是过气影星，但在七八十年代，也不比姚明逊色
经常在银幕上露脸，哪里像秦明，出场不到一刻钟
就被土坑拉到了马下，不是单干户，就别玩什么倒栽葱
你说是太阳岛凉快，要我说，还是月牙岛凉快
太阳照在桑干河上，照在桑巴舞上，就像一团火球
就连贝利这样的乌鸦嘴，都不敢与其分享光辉
不如去找包大人，黑黑的脸，在陈州开仓放粮
不论告状的，还是告饶的，都能欣赏到额头上的月亮
你说是玄武门凉快，要我说，还是拉链门凉快
手足相残不如手足并用，剑拔弩张不如风尘翕张
尉迟恭不如受之不恭，坐上王位不如趁机交换体位
你说是虎牢关凉快，要我说，还是藕塘关凉快
战场招亲比战场招来杀身之祸要受用得多
一披上大红袍，连牛皋都笑成了铁观音
泡在温柔乡里，比泡在大泽乡里更能舒展腰身
前者像做瑜伽，十指绽放成了莲花，后者像做甲鱼
只能背着马甲匍匐前进，有时验明了正身，就送了命
刚揭开的竹竿又回到半坡，刚揭开的谜底又成了谜面
你说是元宵节凉快，要我说，还是清明节凉快
看花灯容易走火，消防车都要先裹上绷带
哪如纸扎的法拉利洋气，匀速行进在雨中的哀乐里
你说是室内乐凉快，要我说，还是摇滚乐凉快
怕光怕水怕风，倒不如光着身子跳进水，用肢体语言
来一曲最炫民族风，把浪花当成蜂拥而来的鲜花
一面鞠躬一面尽瘁，被后浪活活拍死在沙滩上
你说是上海滩凉快，要我说，还是金沙滩凉快
黑帮那一套不安全了，安全的套还是靠朝廷下的
大郎替了宋王，二郎替了德芳，三郎被踩成春泥
四郎掉进番邦，五郎掉进化外，七郎掉进打靶场
被射成了一只刺猬，只剩下六郎，兀自立在上访路上
像一根穿过天空的钉子，被铁锈和砂纸交替着打磨
一会儿暗黄一会儿锃亮，索性一矮身形，滚进了河里
别管是红河还是冥河，不为别的，就是图个凉快
-6-2
广陵散
我放羊的时候 你正在洗马
我把鬼子们哄进了包围圈 从奴隶
混到了将军 你却趟过一条河流
在马背上和一个骑手亡命天涯
我凋零的时候 你正在开花
我在山崖旁挨了一记闷棍 从高处
坠入了深谷 你却推开一扇寒门
在客厅里与一只景德镇瓷器整装待发
我赶考的时候 你正在下楼
我在小校场挑死了小梁王 从京都
杀到了野外 你却到后花园拜月
和一只虎皮鹦鹉鸟儿问答
我登基的时候 你正在讨饭
我在金銮殿尿湿了裤子 从龙床
一个趔趄坐在地上 你却走进城门
把断镜从怀里掏出来算了一卦
我彷徨的时候 你正在呐喊
我把自己关在小阁楼里 两耳不再
倾听窗外之事 你却坐在太阳底下绝食
从坟地上找回一副纸扎的铠甲
我缩小的时候 你正在放大
我变成了一粒石子消失在视野的尽头
纵身一跃钻进湖心 你却摇曳着贴近了云层
在初霁的街道上热气腾腾地蒸发
我厌倦的时候你正在好奇
我杯酒释兵权后解甲归田 闻鸡不再起舞
向老农讨教种瓜之术 你却毛遂自荐
弹着一柄短剑埋怨福利待遇越来越差
我奔跑的时候你正在弹蹄
我载着唐三藏去西天取经 过火焰山时被
烧得半熟 成为一道名菜 你却被好事者船载入黔
拴在歪脖子树旁和一只老虎各怀鬼胎地对话
我偷情的时候 你正在酣眠
我跳进粉墙 靠几首打油诗投石问路
轻松地剥掉崔莺莺的罗衫 你正梦见柳下惠
将你抱在怀里 然后自行了断结扎
我隐退的时候 你正在出山
我挥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 兄弟不陪你们玩了
端起了一只酒杯乐不思蜀 你却点头抱拳
煞有介事地拉开架式 和李寻欢结下了冤家
我上班的时候 你正在辞职
我为了两室一厅的房子为了退休后不流落街头
每天被傻逼们呼来唤去你却抬手一个巴掌
在领导红肿的眼眶里滚回了老家
我回家的时候 你正在出门
你正在准备好干粮和车票去寻找一个浪子
想和他去笑傲江湖 我却四大皆空近乡情怯
束发后跳下一叶扁舟 把行囊轻轻放下
-4-8
上辈子
上辈子
我不写诗，但写史
因为不认识李陵，未受宫刑
因为没遇到朱棣，未能暴毙
上辈子
我不做官，但做看官
看城头变幻大王旗
看你方唱罢他登场
登排场，登广场，登刑场
一个个脑袋如西瓜落地
上辈子
我印堂发亮，子孙满堂
有大房，二房，上书房
捧着奏折行走疾走走过了
一抬头走进香妃的闺房
上辈子
我守边疆，如脱缰的马
在雅鲁藏布江饮水饮誉
在湘江饮血饮泪饮恨
在一片石死磕闯王
上辈子
我隐居乡里，隐居闹市
隐于朝，隐于屏风之后
等着茶杯一摔就利剑出鞘
等着玉佩一碎就披上黄袍
几千年过去了
茶杯仍在景德镇的瓷窑
玉佩完璧归央视地上了鉴宝
上辈子
我落草为寇，贩皮草为生
终于被草根菜根刘老根倒了胃口
上辈子
我留恋青楼，红楼，狮子楼
情多累坏了混血美人
酒醉鞭疼了汗血宝马
像城管驱赶郓哥，刘翔甩掉萝卜丝
我满大街追杀西门庆
上辈子
我也被人追杀，莫名其妙
结下了冤家，结下了亲家
指腹为亲，剖腹自杀
以谢天下，以谢落花，以谢灵运
但运气总是太差
我赶考时，取消了高考
我中举时，实行了中标
几个家伙暗箱操控起底价
我中弹中的是流弹
不算牺牲，我登基登的是地基
成了水磨地面
幸亏是地暖，使躺着的我余温尚在
使掘墓人一直弄不清
我是不是死尸，该不该掩埋
上辈子
我被埋过不止一次
诗名被埋，因为诗只在脑中
除非打印机插进太阳穴
姓名被埋，因为是三姓家奴
起过单姓，复姓，自创的笔名
虽不是吕布，但成了布衣
只能夜行，独行，只能行也不行
上辈子
我投胎如投弹
从阴间如抛物线落进产房
落进乳房下的小山，小汤山
在羊水汤里泡了三百多天
顺产，难产，抓革命促生产
大炼钢铁时熔化了我的项圈
我的脖颈一直空空如也
没挂勋章，没挂大牌子，也没挂彩
它举着脑袋，像树举着树冠
它变幻着叶面，我变幻着表情
笑脸，泪脸，没脸，整容的脸
如演员去韩国，如子胥过昭关
最后在城门口倒挂下一双老眼
既不比巫女琴丝，更不是水晶珠链
上辈子
我没成美女，也没进美女
如范进，在皇榜前找到孙山
入不了宫的哥俩好，在宫口玩起了二人转
歪打正着赚了钱，开公司，搞义演
当上了企协委员，戏协委员，环保委员
植树节就植树，在地上在床上
泼水节就泼水，泼脏水泼口水
上辈子
我没成酒仙，成了酒徒
徒有虚名，比不上刘伶
后面跟着拎着铁锨的家丁
只有拎着情书的书僮
见到英台给她一封，见到莺莺给她一封
见到人妖给她一封眼锤
然后把他送到健身房净身房
上辈子
我没成李莲英，却成了孙殿英
撬开了太后上面的嘴，把夜明珠
送给了美龄，送给了她的达令
在华清池他扭了腰
在大陆又被撞了腰
一直撞到孤岛，撞进切了又焊的铜像
上辈子
我没被塑像，但画过像
被宫廷画师画过，被家庭教师画过
被粉丝美化过，仇人丑化过，上峰软化过
一会是叛徒工贼，一会是民族英雄
一会满门抄斩，一会平反昭雪
像雪糕，谁爱舔就舔，爱咬就咬
像雀巢，今天孵元宝蛋，明天孵倒霉蛋
上辈子
我很平淡，淡出了个鸟来
从来没有宝来，如来，金利来
我只是去，去去去去
去取经，取到了无字真经
去取道，取到了旁门左道
去娶亲，直娶到六亲不认
去取中原，取成了坐等救援
索性扔下众爱卿就跑
跑到林中做了林冲
跑到山里做了寒山
弄得大洋彼岸的那群垮掉派
也扔掉大麻钻进旧金山修炼
上辈子
我没能垮掉，道貌岸然
在乱刀丛中仍整好绿帽子
在乱箭穿心时仍绘好心电图
不早搏，不晨勃，不王勃
不一挥而就，不一头栽进水里
做了海龙王的女婿
上辈子
我下过海，下过棋，下过油锅
发了财，夺了冠，炸成了油条
成了中国特色的快餐
上辈子
我风餐露宿，爬雪山过草地
怀里一直揣着窝窝头一样的使命感
我不惜抛头颅抛盐卤抛皮皮鲁
抛掉了一切冬天里的童话
我们不如讲个笑话嘿嘿嘿哈哈哈
我们不如不说话一晌无话一生无话
用手指头脚趾头乱比划，上辈子
是副哑药，这辈子是个哑巴
下辈子，谁还稀罕下辈子呢
-5-7
春秋来信
一
为了能及时地烽火戏诸侯
我开辟了绿色通道，用一根维亚
架设在烽火台和褒姒之间
每天从乳沟里一钻出来，就滑翔着去了垛口
虽然点火时间很短，但还是有一些诸侯
趁着我虎威不在，到宫里称起了大王
看到烽火冉冉升起时，也心不在焉
派出一群杂牌军，去接受我的检阅
每次不等我喊完大家辛苦了
就纷纷嚷着为王妃服务
弄得我没建成钢铁公司，倒开起了帽子工厂
在回京的途中，给枯草戴上一顶
给枯树戴上一顶，使撞身取暖的黎民
以为走进了万紫千红的春天
二
由于缺乏卫星定位系统，因此掘地见母
弄成了大兴土木，我动员了几十万名民工
把郑国挖成了村村通的防空洞
在见母之前，我不得不翻阅一座座古墓
那些书签一般的干尸
一接受秋波浏览，就重新变得丰满
使很多围观的民众，意外地认出了自己的祖宗
吹吹打打地抬回了老家
没想到这个探亲行为，竟做成了
一件惠民工程，很多家庭都飙升到九世同堂
还有人提议把退休年龄改到八千岁
我的支持率节节攀升，我挖的窟窿也节节攀升
整个地幔已经成了一层蜂窝
在汩汩的岩浆里，我听到了那甜美的乳名
三
他的衣服从来不换，穷人无二件
总是一身夜行服，酷酷的样子
每次高渐离一击筑，他就唱起了易水寒
为了完成刺秦计划，我劝他沐浴更衣
谁知夜行服已经长进了肉里
每脱一下，都要扯掉一块人皮
不得已我请来了燕国的彩绘大师
直接在他身上绘制了一套礼服
又用一张白纸，画上了最新最美的地图
不料大师竟画蛇添足，在图穷之处
自作聪明地画上了一只匕首
气得我只好拿起了橡皮，横着擦竖着擦
最后把地名都擦得乌青
我递给荆轲一只佩剑，但他嫌剑身太长
一反转就插进自己的心脏
他一字一顿地告诉我，此去即便不能一剑
刺死嬴政，拔剑时喷出的鲜血
也能使他一下子爆红
四
没想到通缉令把我挡在了昭关
没想到这次的通缉令竟是升级版
不仅有我的青涩照，还有我白发时的遗照
眼见得更换发型已经无用，我只能更换人种
躺在驿馆里不吃不喝
没出一周，果然变成了一株植物
不仅长出叶子，还长出了脑瘤般的果实
惹得把门的士兵，纷纷跑出城门洞
爬到我脖子上把它们啃个精光
为了答谢我的慷慨，他们拦下一辆牛车
把我送上通往吴国的官道
在路上我费了好大的劲，才把树根恢复成了脚印
但五官已经被树皮所覆盖
我只好捉来一只啄木鸟，举着它当刮脸刀
五
该死的庞涓，竟然剜掉了我的膝盖
使我从王府高官，一下子跌进了残联
他还催着我赶写兵书
想把我的手稿，当成日后他的原创
为了日后重创这个小子
我开始装疯卖傻，把弱智当成了本钱
不仅远离了牛逼，还吃起了牛粪
使很多刚插进去的鲜花
吓得又飞也似地跑回枝头
多亏了禽滑的指点，让我成功地
躲进了齐威王的使馆
在颠簸的黑木箱里，我逐渐看到了光明
六
我本身就是属马的，因此五马分尸时
我递上了最后一道奏折
恳请念及我变法有功，启动生肖回避条款
惠文王还算仁义，马上派人撤掉了马匹
从黄胄里牵出五只毛驴
驴子还小，满身雨点，就像是斑点狗
撕扯起我来很不给力
试了好几次，都没有把我撕开
只好把我从断头台又抬上了手术台
让御医给临行密密缝上
再公开到春天里，这次使用的是母牛
正好鲜血已把我染成一块红布
很对它们的胃口，咔嚓一声我就成了五段
五个不同部分的我，沿着五个方向
在通往牛逼的道路上一路狂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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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编辑：佚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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