萌短故事·虐
衍生纯爱
“对不起啊,惊蛰。”
——不知海《[火影]惊蛰》
01
我从前线退下来随队回到木叶的那天,火之国刚刚进入雨季。
积雨云沉沉的压在天际,潮湿而粘稠的风从木叶的方向吹了过来,带着一股雨水的土腥味。云层中隐隐有雷光的亮色闪过,却没听到炸响的雷鸣,我抬起头去看,盖在头上的斗篷顺着脑后滑了下去。
背着我的人有所察觉似的侧过脸看向我,他的眼神略略柔和了一些:“你醒了啊,惊蛰。”
“白牙,我们还有多久到木叶?”
“就快了。”他抬起头远远的看了一眼天边,又缓声道:“中途不耽搁的话,这场雨下起来之前就能到家。”
他翘起的白发在我鼻尖上扫过,我吸了吸鼻子,环住了他的脖颈,又趴回了他的颈间。他毫不在意我把脸又埋回去的小动作,战功赫赫名满天下的木叶白牙就像个温柔又普通的男人一样,还把我往上托了托。
“惊蛰,你饿了吗?”
“没有。”
我拉起滑落下去的斗篷帽兜,盖住了脑袋又埋在了旗木朔茂身上闭着眼假寐:“我腿疼,快点回去吧。”
02
正如旗木朔茂所说,中途没有其他意外事件的耽搁,我们这些从前线退下来的一行人在下雨之前到达了木叶村的正门口。毕竟是战后退下来的部队,村子也给与了足够的重视。村口处早就有人等在那里迎接。
站在最前面的是三代目火影,许久未见的火影大人看上去精神还不错,被木叶的上忍和各队带队中忍簇拥在正中。我透过斗篷布料的缝隙看向他们的后方,再远一些的地方站着木叶的忍族,其中果不其然有面色不是太好看的宇智波族长。
离着正门尚有一段距离,他便把我从背上放了下来。可能是因为一路被背回来太久没有接触地面,落地时我竟然还没站稳的踉跄了一下。旗木朔茂赶忙扶了我一把,我这才堪堪站定。
厚重的斗篷和宇智波族服也遮不住右腿空荡荡的裤管,我看了一眼残缺的单腿,又瞥了一眼远处面色稍显阴沉的宇智波族长,我掀起帽兜,冲着木叶白牙十分不尊敬的翻了个白眼道:“你这是打算让我单腿蹦回去吗。”
“让部下送你回去。”
旗木朔茂对我露出个颇为无奈的笑脸:“别闹脾气了,惊蛰,我还得去向三代目汇报呢。”
我小小的哼了一声。
他的部下倒是很听话的来接替他准备背我回去,只不过不等他背起我,始终面色不善的族长便带着人先火影一步走上前来。
“宇智波一族的孩子就不劳旗木上忍费心了。”
曾经把我送上前线的族长大人斜睨了旗木朔茂和他的部下一眼,年迈的老人脸上每一个皱纹都生动的表现出了或是对于旗木朔茂,又或者是对于我的不满。
族长往旁边退让了半步,应当是之前就已经听说过我断了一条腿的消息,他身后有族人推上来了一架空置着的轮椅。我倒是并不觉得自己残疾了有什么可丢人的,人生以来第一次坐轮椅,反而是新奇的面占得更多一些。
见我坐上了轮椅,族长带着人转身便走,我自己摇着那架轮椅慢悠悠的跟在了后头。
临走前,旗木朔茂好像是想说些什么,却又碍于宇智波一族和村子间的隔阂,直到最后他也什么都没说。
03
木叶白牙负责指挥的那条战线上只有我一个宇智波,而我还因为断了一条腿早早的就退下了战场。火影大人主导的战后庆功宴显然是没有我的份,而族内却似乎并不打算将我退役的事轻易揭过。
进了族地后,族长就径直走向了往日议会的大宅,一直跟在族长身边的人扶住了我的轮椅,推着我一起往里走,就和木叶村的正门有人迎接回归的前线部队一样,议会用的宅子里也早早有宇智波的族人在此等候。
族长在和室的榻榻米上正坐下,略略抬起了那双苍老而下垂的眼睛,他的眼神在我身上一扫而过,也分不清是喜是怒。
我听到远处的天际传来了闷雷的隆隆震响,在这种阴云笼罩的天气里,更显得此刻气氛的压抑。
“惊蛰。”
“是。”
“为什么任务失败。”
听着族长的质问,我不自觉的攥紧了盖在腿上的衣摆。曾经完好的右腿被截去了膝盖以下的部分,明明创面早就在医疗忍术的作用下痊愈了,却在这种阴雨天里疼得像是从未愈合过一样。
我低垂下眼哑声回答:“因为木叶白牙支援不及,前线战力短缺,我被引入了起爆符的陷阱。”
“为什么木叶白牙会支援不及。”
“因为——木叶的功劳不需要分给宇智波,所以就舍弃了我。”
一声惊雷骤然炸响,我蓦地抬起头,撞上族长大人望向我的双眼。
“宇智波惊蛰。”
“……是。”
“宇智波的谋算和未来,全都毁在了你的失败上。”
那双墨黑的瞳孔由一点分化,化作三枚缀在眼底的勾玉,眨眼便染上了一片猩红。我很难说清族长此刻看向我时究竟是怎样的情绪,总归不是失望就是厌恶。
“早知如此,当初不如命令你直接死在战场。至少你的死能给宇智波一族争取到更大的利益。”
04
我摇着轮椅从长廊上一路走来,一路便能看见瓢泼之势的大雨在青瓦叠成的屋檐上滚落。又细又密的雨幕将天地串联成一片,甚至让我难以看清房子外面的风景。
我停在庭院处看了一会儿,不多时,远处传来了踩在木质地板上吱嘎作响的脚步声。我顺着声音的方向看了过去,发觉走来的人是早早被内定为下任族长的宇智波富岳。
沉默寡言的青年在距我还有几步的地方顿住了脚步,他身上看不出多少像族长那样嫌恶的情绪,不过也对,正是因为被当做下任族长培养的宇智波富岳不能轻举妄动,我才会替他被送上了战场。我本来就是代他受过,凭什么他来嫌弃我。
搁着约莫五六步远,我和宇智波富岳沉默着僵持了许久,他的嘴唇张合了好几下才颇为生硬道:“下雨了,要我送你回去吗。”
我没理他,坐着轮椅缓慢的经过了他的面前。
宇智波富岳也没自讨无趣的跟上来,途经走廊的拐角,我远远的看到了他还站在那里,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本来想着直接回家,走到一半却突然想起要是回家还得爬上二楼的楼梯。
早知道就让宇智波富岳送我了,再怎么样也好过我回不去家,只能冒着雨去投奔旗木朔茂。宇智波族地被划分在了南贺川附近,远离村子中心,和旗木家刚好是在一条对角线上。
只有这种时候,我才短暂的怀念起了曾经两腿健全的过去。楼梯我爬不上去,去找白牙又走得艰难,外面还持续不断的再下雨,挪动轮椅用的手轮推起来也开始打滑,磨得我掌心生疼。
到了火影楼我就已经走不动了,正打算借着屋檐先避一下雨,迎面却撞见了刚从火影楼里面出来的旗木朔茂。
刚一照面,旗木朔茂便惊讶起来:“惊蛰?”
在战场上直面硝烟和战火都未曾动摇过分毫的男人,不过只因为我被雨淋得湿了个透这种小事便显得手足无措。旗木朔茂连忙扯下来自己的斗篷,将我严严实实的围在其中,干燥而厚实的布料上还带着他偏高的体温,我本来没有那么冷,却不知为何在被他用斗篷包裹住之后抖个不停。
“冷了吧?”他拍了拍我的发顶,态度十分自然的站在后面替我推起了轮椅:“那我们早点回去,别感冒了。”
“……你把斗篷给我了,要感冒也是你感冒吧。”
“是是——那就早点回去吧,别让我感冒了。”
旗木朔茂没问我为什么会在这种时候冒雨离开族地,我也没说,我们就心照不宣的把这个话题就此揭了过去。
雨依然下的很大。
我却一点也不觉得冷了。
05
认识旗木朔茂时我才十二岁,那是第二次忍界战争落下帷幕前反扑最为凶狠的一年。
谁也无法保证五大国之间的混战究竟要持续到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当时的宇智波一族已经接连折进去了好几个三勾玉写轮眼的忍者,剩下的不是尚未开眼的年幼小辈,就是被当做下任族长培养起来决不能妄动的宇智波富岳。
于是才刚刚开启三勾玉的我,便被族长和长老们急吼吼的冠上了一个从三代目火影手里夺出来的中忍名额,迫不及待的送上了旗木朔茂负责指挥的前线。
彼时我正站在作为临时指挥处的帐篷外,一边等待着作为指挥官的旗木朔茂,一边绷紧了表情不动声色的打量着这个还不知道我要待多久的地方。
好在那时的旗木朔茂并未让我久等,很快便从远处快步向我走了过来。
一身尘土也遮掩不去他身上像刀锋一样凛冽的气息,高大的白发青年在我面前站定了脚步。逆着光线,我看不清他的脸,唯有他手中一柄还未归鞘的短刀在太阳下明晃晃的灼眼。
我对他的第一印象就是如此。
战场上名满天下的木叶白牙,是个像他的刀一样锋芒毕露的男人。
他犹豫了一会儿,放缓了气息问我:“宇智波?”
风推着云絮遮蔽了他背后的阳光,我这才有机会看清旗木朔茂的脸。
传说中的木叶白牙气势凌厉,样貌清俊。那年他不过二十六七岁,比内定的下任族长宇智波富岳也没有年长多少。
尤其是那双眼睛。
那双和宇智波开眼之前相似的黑眸温和的过分,仿佛还在耐心的等待我的回答,让我怎么也无法将面前的男人和我听说过的杀神联系起来。
我盯着他看了半晌,才垂下眼避开了他的视线:“初次见面,我是宇智波惊蛰。”
06
出于对强者的尊敬,我敬重战场上战无不胜的木叶白牙。但平心而论,褪去木叶白牙这层光环之后的旗木朔茂却很难让我喜欢起来。
这个男人的本性过于良善,天真的不合时宜。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宇智波一族为什么会挑在这种时候特意把我一个新晋中忍送上前线,就连三代目都默许了宇智波一族试图用战功来挤进木叶高层决策圈的行为,偏偏旗木朔茂看不出来。
也就只有他会真心认为以我的年纪应该得到妥善的保护,每次,每次,每次——
——每次都会遏制住我的杀意和我的冲动。
哪怕是后来我嘲讽他:“白牙,你知不知道有人说你是拴住疯狗的链子?”
他也只是回以我一个像是长辈在看晚辈一样,又纵容又无奈的微笑。
07
我就这样住在了旗木家。
作为一个忍者生涯被迫因为残疾而画上句点,再也派不上任何用场的弃子,宇智波一族大概是彻底失去了对我的希望,全当我是个外族人,从未派人来找过我。
保留我原本的忍者登记证明,甚至按战功将我晋为特别上忍也不过就是名义上聊胜于无的安慰。这副模样别说是接下什么任务了,就连维持最基本的日常生活都还需要旗木朔茂来照顾。
以命相搏的厮杀好像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了,生活突然从杀机重重的战场回归到了一成不变的平淡日常。闲得我只能天天跟旗木朔茂的儿子斗嘴,年仅五岁的小屁孩跟我还差着一场战争的遥远距离,战斗力从根本上就相差甚远,名字叫卡卡西的小鬼每次都因为说不过我气得转身就跑。
旗木朔茂对此似乎乐见其成的样子。
也不知道他儿子被我欺负成这样,到底有什么好高兴的。
我倚在轮椅的靠背上,极力仰着头看向走到我身边来的旗木朔茂。他笑着摸了摸我的头发,把一杯热茶递到了我手上。
“我说,白牙,我饿了。”
“都离开战场了,就不要喊我白牙了吧。”
我手捧热茶,装作没有听见他的抗议:“我饿了,白牙,我想吃萩饼。”
08
唯一能让我感觉到时间正在向前推进的,可能就是卡卡西的毕业。我本以为自己的天赋还算不错了,但没想到旗木朔茂的儿子是个五岁就能跳级成为下忍的天才。
大抵是因为父子俩是一脉相承的天赋异禀,旗木朔茂好像也没意识到卡卡西五岁就成为下忍了是多么不得了的事,只是单纯的为卡卡西感到骄傲,甚至还预约了烤肉Q的桌位来庆祝他的毕业。
我作为寄宿在旗木家的食客也被邀请一同前往。
不过我这没余力赚钱,也没有存款的穷光蛋自然是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作为送给卡卡西的毕业礼物。
看来今天只好少挤兑他两句,让卡卡西这小屁孩开心一天了吧。
吃完一顿烤肉正准备回去,旗木朔茂却被同僚临时叫去了别处。
好不容易让我想温柔对待他一天的卡卡西又嘱托了要好好送我回家,这破孩子白眼都快翻到后脑勺了,我看要不是他爸爸的叮嘱,他是真的恨不得把我扔在半路上自己回家。
还没有轮椅高的小不点在后头艰难的推,我的良心活蹦乱跳,完全没有使唤五岁孩子的心理负担。
“推快点,你这还不如我自己摇着快呢。”
卡卡西愤怒的一甩手:“推不动,累死了!你这个轮椅明明可以自己摇着走为什么一定要我推你!”
我往后一靠,满不在乎道:“我可是个残疾人,难道你连残疾人都不想帮吗?太冷血了卡卡西,我看错你了。”
话音刚落,我又琢磨过来仿佛是有哪里不太对劲。
我是不是说过今天不挤兑他来着?
……算了,这是不可控因素嘛。
“快推快推,再耽误一会儿白牙都要到家啦。”
09
转眼两个月有余,从战场上退下来的木叶白牙作为不可多得的战力之一也结束了清闲的假期,重新回归到了任务里。
偌大一个旗木大宅,就剩下我跟卡卡西两个人每天都待在家。我是因为真的无事可做,卡卡西则是年纪还小,也接不到什么需要出村的工作,只好每天早上做完那些小打小闹跟过家家一样的任务后就留在家里修炼刀术。
也不清楚是不是小孩子心思敏感容易紧张,见不得别人站在他身边围观他修炼。热完身他这才握住了短刀不超过二十分钟,就出现了三四个连我都能一眼就看出来的破绽。
“刀锋好歹也藏一藏,短刀正面的杀伤力不足讲究的就是个出其不意,你这么明摆着要刺出去就算是条狗都知道要躲开了。”
我坐在廊下,一边吃着旗木朔茂上午出发前就准备好的点心,一边对旗木朔茂他儿子的动作百般挑剔:“还有突刺不止要用腕力,腰下也跟着一起用力。收刀的时候身体也跟着动起来,难道你手臂以外的身体就丢在那边不要了吗?”
气的卡卡西把刀鞘扔过来砸我:“宇智波惊蛰你这个人怎么这么讨厌!”
“生什么气,我哪句话说错了?”我抬起手稳稳接住了刀鞘,指尖翻转,刀鞘便以一个标准的握刀姿势被握在了我掌心中:“你爸爸当年也是这么教我的。”
这倒不是我随口胡诌了骗卡卡西的谎话,我刚上战场那年,旗木朔茂的确没少指点我的刀法。
在那近一年的光景中,他几乎把战场上所有闲暇的时间都用在我身上。以刀术成名的木叶白牙丝毫不嫌弃我粗陋到拙劣的天赋和技巧,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的教导着我该如何用刀。
我掂量着刀鞘,冲卡卡西笑了一下:“来?”
卡卡西板着脸,一言不发的攻了过来。才五六岁大的孩子,攻击架势只不过是初具雏形,却能从中看出未来他的刀会何等凌厉。
但——
——还是太稚嫩了。
脚下动作不够协调,身腰带不起从肩到腕的灵活。只刀鞘轻轻从侧面敲向他的手肘,卡卡西手里的那柄短刀就轻易的被我打飞了出去。
卡卡西维持着以刀突刺的动作僵在原地,瞪大了双眼满脸都写着“难以置信”这四个字。
“不过是区区一个惊蛰……”
“什么叫‘区区一个惊蛰’,你瞧不起谁呢。”
我随手用刀鞘在他脑壳上敲了一下,他立即反应过来,捂着被我敲过的地方退出好几步。短刀的刀鞘在我手里转了两圈,我弯腰捡起他掉下来的刀,将刀刃收回了鞘中。
“好歹我的刀法也是木叶白牙亲自教出来的,只可惜我那把刀丢在战场上了,估计也找不回来了吧。”
10
我的刀和我的右腿丢在了同一个战场。
怎么说呢,这件事其实在我收到带队迎击的命令时就已经隐隐有了些预感。
旗木朔茂被从我身边支开调去了另外一条战线,暂时作为指挥官代理的上忍以人手不足为由,要求我带着两队中忍去剿灭敌方派出侦查的小队。
在踏入目的地的那一刻我就意识到这里是被一早布置好的战场,而并非什么机缘巧合下截断敌方侦察队的荒村。
人手不足,战力短缺,发出信号请求的救援也迟迟未到。
厮杀到失去理智,大脑都摒弃了那段不堪的记忆。我现在还能回忆起的,只剩下我被引入陷阱时大批起爆符炸裂而卷起的火光,还有醒来时听到的,木叶白牙压抑而痛苦的叹息声了。
11
兜兜转转,木叶又进入了一年的雨季。卡卡西也通过了考试晋升为中忍,成为了波风水门的学生。
就好像把儿子托付给波风水门就没有了后顾之忧一样,旗木朔茂的任务越来越频繁。
早年间也是个忍者大族的旗木家显得愈发空旷,已经很久没有大家都坐在一起,普通的吃一顿晚饭了。仔细想想看,回村之后我和旗木朔茂相处的时间,居然还不如在战场上多。
廊外又响起了淅淅沥沥的雨声,我就在阵雨急促又细微的声响里昏昏欲睡。
潮湿的风穿堂而过,我睡得有些冷,干脆就把自己埋进了朔茂的旧衣服里。他的旧衣上还带着一股冷冽的铁锈味,这是木叶白牙身上的味道。
我做了一个很好的梦。
一个我还在战场上,还能和木叶白牙并肩战斗的梦。
12
随着木叶的雨季进入尾声,也临近了我的生日。
平日里为任务忙到就快三过家门而不入的人说着什么“十八岁成人礼一定要郑重”,我的生日还未到,他便早早的预备好了要送给我的礼物。
那是由打造白牙刀的工匠锻造出的忍刀,一尺五分长,直刃制式,和我丢在战场上的刀一模一样。
“本来有很多想送给你的东西……”
旗木朔茂显得颇为不好意思似的,抓了抓脑后梳成一束的银发:“可是,还是觉得这个更适合你。”
13
几乎是突然之间,忙于任务的旗木朔茂就闲了下来。
明明这些日子都没再为了任务而奔波劳碌,他看上去却比先前要疲惫。朔茂他整日里就是一副眉头深锁的模样,一遍又一遍的摩挲着白牙短刀,不管我问他什么他都不肯跟我说。
直到有人突然造访了旗木家。
我在睡梦中隐约听到了玄关处传来的声音,不像是在交谈,反而更像是指责或是吵架。待到我想要仔细去听,又突然没有了声音。
沉默许久,那道嘶哑的男声歇斯底里地叫喊道:“你这样,这样也配称得上是木叶白牙吗!”
我猛然惊醒。
空荡荡的旗木大宅安静的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我摇着轮椅从房间出去时,旗木朔茂还呆站在玄关。似乎是察觉到了轮椅在地板上碾过的响动,他愣愣的回过头来看我。
同我对上了视线,他这才露出了一个近乎悲伤的笑意。
真奇怪啊。
居然在雷鸣响起之前,我就已经听到了骤雨倾盆的水声。
“对不起啊,是不是吵到你了。”
旗木朔茂走过来摸了摸我的头发。
“对不起啊,惊蛰。”
14
当我真正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已经是三天之后的事了。
傍晚,旗木朔茂从外面回了的时候,卡卡西紧跟着就闯进了门。
“你知不知道现在外面是怎么说的!”
卡卡西情绪激动道:“那些人说你不配做英雄,不配被称作木叶白牙!”
不过才六岁的小中忍这会儿倒像是个真正的孩子了,卡卡西不甘的瞪着旗木朔茂,喊到几乎破音的声音竟然多了几分似是要哭出来的意味。
“你究竟为什么……父亲!你究竟为什么要为了救援同伴放弃任务!”
我霍然抬头,看向了旗木朔茂。
他却什么都没说。
卡卡西摔了门又跑了出去。
我有很多想要问他的话,可我在听过卡卡西的质问后,却一句都说不出口。
我能问他什么呢。
问他为什么会救援同伴吗?
问他为什么会放弃任务吗?
问他木叶也舍弃你了吗?
问他木叶就像是舍弃我一样,也舍弃你了吗?
面对旗木朔茂隐含疲惫的眼睛,我什么都没有问他,只是坐在原处看着他一件件褪去了身上的忍具,又从名震天下的木叶白牙重新变回了那个温和又笨拙的男人。
旗木朔茂始终没有回头,他背对着我走进了房间,缓慢的合上了门。
卡卡西不知何时才会回来,旗木家大到空旷的宅子只剩下我和他的呼吸声。他压抑的、痛苦的叹息从距我仅有一墙之隔的房间传来……一如几年前那个我再也上不了战场的夜晚。
从膝盖开始残缺的断肢不合时宜的疼了起来,本应该愈合了三年的右腿撕开了一道又一道不存在的伤口。
我在轮椅上伏着身子,疼得满眼都是那夜的血光。
15
旗木朔茂死了。
在整个雨季里雨下得最大的那一天,他在自己的房间里自杀。
曾经作为战场英雄,被世人尊称为木叶白牙的男人选择了最不堪的死法。
锋利无匹的白牙刀刺穿了他的心脏,他的血流到了我的脚下。可当落雷撕裂云层照亮天地的那一刻,我却看到了他脸上带着释然的笑意。
眼底传来被烈火灼烧般剧烈的疼痛,我抬手蹭了一把,在手背上拖出了一道长而新鲜的血痕。
查克拉在我身上猛然炸裂,蓬勃的爆发后又盘旋着压缩到了极限,形成了肉眼可见的实体,与断裂的右腿契合,宇智波一族最蛮横的力量凝结成了须佐能乎的义肢。
时隔近三年,我又重新踩在了木叶这片土地上。
几乎要撼动天地的雷鸣轰然炸响,我在雷声里仿佛听到了什么东西崩裂的响动。
大概那是曾经把疯狗的理智牢牢拴住的链子吧。
16
雷电交加,大雨滂沱,水声大得好像有河流在云端之上奔流而过,所有的河水都从阴云中倾泻而下。
我拎着旗木朔茂送给我的,那把不合时宜的成人礼,走向了木叶村正中的火影楼。
一步一顿,脚步踉跄。我跌跌撞撞的在雨中走着,雨水冲淡了眼里留出的血,整个视野都变成了模糊而鲜艳的猩红色。
好像有人拦住了我,我不记得了。就连刀刃割开血肉,砍断骨骼的触感都无法传导到我的手心中,理智断了线,身体里余下的只有杀意和本能。
代表木叶最高权力的火影楼乱成了一团。
满地都是血,所有人都在喊着我的名字,带着杀气和怒气,带着畏惧和愤怒。他们喊我宇智波,他们喊我宇智波惊蛰。
我飞身越过了那张宽大的办公桌,刀锋随后而至,笔直的破开空气刺向火影大人的胸口。
然后,我听到了旗木朔茂的声音。
在咆哮声和骤雨声中显得又轻又哑,分外明晰。
“惊蛰。”
我下意识的回了头。
我的身后没有退路,没有余地,没有未来。
……也再没有那个温柔而笨拙的木叶白牙。
17
大雨已经停了。
可太阳却再也没有升起来过。
晋江官方
本文编辑:佚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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