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斐《萱草花》
外婆今年已经80岁高龄了。俗话说：“人活七十古来稀。”而我的外婆已经迎来了耄耋之年，庆幸的是，她的身体依旧十分硬朗。外婆每天都坚持饭后散步，现在还能沿着江滨公园慢走五公里。对于安享晚年的外婆来说，有一副健康的身体无疑是最大的幸事。
多年来，外婆的心态一直都非常年轻，她最喜欢四处游玩，尤其是去自己的兄弟姐妹家做客，一见到姨婆们和舅公们，外婆的脸上便露出了灿烂的笑容，一下子便打开了话匣子，仿佛有聊不完的话题。外婆的兄弟姐妹共有七个人，他们彼此之间有着深厚的感情，虽然他们各自的家都相距几十公里，但路途的遥远并没有阻挡他们互相串门的热情。还记得小时候，每到过年，外婆外公便带着我们家族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去姨婆家和舅公家拜年。那个年代交通并不是十分便利，往往需要坐船、坐公交，然后再步行走一段山路才能到达。然而，即便公交车拥挤、山路崎岖，却丝毫不能浇灭我们的热情。
记得有一年，刚下过一场大雨，小舅公家门前的那条泥泞的山路变得特别湿滑。我们便在鞋底绑上杂草，手里拄着一根树枝，一步一个脚印好不容易才挪到了小舅公家门口。虽然我们一个个都变成了泥人，但看到站在门口的小舅婆热情的招呼我们时，旅途的艰难和疲惫仿佛一瞬间便烟消云散。小时候，我家和奶奶家离得很近，离外婆家便远了不少，需要穿越整个小县城才能到达，但其实，也只是两公里的距离。然而，小时候每次回外婆家，我都发自内心的觉得好远好远，既有些不情愿又充满了期待。不情愿只是因为不想走路，而期待则是想吃到外公外婆亲手烧的菜，可以和外公一起到地里玩。
外婆家住在县城的小河边，原本没有农田，外公便把别人不要的荒地开垦出来，种起了菜。所以外婆家吃的蔬菜大部分都是外公外婆亲手种出来的，每隔一段时间，外公外婆还会把自家种的蔬菜分给我家、舅舅家和小姨家。虽然我们都希望外公外婆安享晚年，不希望两位老人太过劳累，但他们却沉浸在劳动的快乐中，完全闲不下来。原本就不是很宽敞的两居室，外公外婆竟把阳台改造成了养殖场，养过猪，也喂过鸡。外婆还烧得一手地地道道的农家菜，麻辣鱼、芋头烧鸡、粉蒸肉、烧白、回锅肉、鱼香肉丝等等，都是她的拿手菜，如今想起那些菜的味道，我还直流口水。这其中，我最喜欢的一道菜是蒸烧白，原料之一的芽菜是外婆亲自腌制的，再加上上好的三线肉，经过复杂的工序后便变成了一碗香喷喷的烧白。烧白肥瘦各半，肉皮又糯又软，肥肉肥而不腻，再辅以芽菜的香味儿和花椒的微麻香，让人欲罢不能。
长大后，我离开家乡求学，每年春节回家，外婆还不忘为我亲自做一碗烧白，让我好好品尝家乡的味道，重温外婆的厨艺。前年，老爸老妈带着外婆来杭州游玩，外婆不远千里为我带来一碗烧白，我捧着那碗沉甸甸的烧白，内心是满满的回忆和感动。
除了会烧地地道道的农家菜，外婆还有很多精妙的手艺，比如点豆花、制作豆腐乳、酿米酒、熏香肠和腊肉、蒸糯米丸子、做泡菜等等，外婆总能做出各种各样的美味来满足我们的味蕾。也许是年轻时经历的艰难岁月，外婆深知生活的不易，也练就了她勤劳善良和坚韧不拔的品格。当年外公在新疆格尔木当兵，驻守祖国的边疆，外婆便毅然决然的带着孩子们去新疆生活，做外公最坚强的后盾。从遍地丘陵的西南山区到黄沙满天的帕米尔高原，外婆一待就是三年，直到外公复原转业，她才带着孩子们和外公一起回到了家乡重庆。
罗曼罗兰说过：“人最可贵之处在于看透生活的本质后，依然热爱生活。”外婆经历过旧社会的战争、灾荒、饥饿与悲苦，当她活到有奔头的新世纪时内心满是知足、平和与感恩。她愿意尝试新事物，也努力跟随着时代的精神，内心还保留着对生活的热爱和热情。如今，外婆最牵挂的还是她的儿孙们，还记得我和两个表妹上大学时，外婆不顾路途遥远，也要坚持把我们送到我们上大学的城市。望着她离去时蹒跚的背影，我终于读懂了朱自清先生写下《背影》时的心情。
只愿时光能走得慢些，再慢些，让我们陪伴外婆的时间能久些，再久一些。（配图1、配图4由Ricky父亲手绘，配图2-3、配图5均来源于老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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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编辑：佚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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